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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:

關燈
藺晨推開房門,視線定格在一條彎彎曲曲的水漬上。

擡步進去,發現浴室的燈還亮著,推開浴室門,一股熱氣逼迫而來,每一個水分子都帶著沙輕舞特殊的味道,偌大的鏡面染上一層氤氳,模糊不清。

定定的看了幾秒,他折回房間,打開音箱放了點音樂,然後開始整理行李箱。

許是夜深了,窗外的人家陸陸續續關燈入眠,明亮如晝的城市突然黯了下來。

毫無征兆地,入夜了。

音樂飄蕩在微暗的空間裏,不知不覺到了尾聲,越發低音起來。

藺晨將一盒眼影工整地擺放在桌面上,修長的手指不停地環繞著包裝盒邊緣漫不經心地劃著,一下接著一下。

沈郁的眼眸被彎長的睫毛擋住,讓人看不清他的眸色,只有那睫毛刷下來的陰影嵌入下眼皮,在光的晃動下,栩栩如生。

直至,敲門聲響起,他動了下眼睫,而後拉開抽屜,將那盒眼影放進抽屜,說了聲:“進。”

沙輕舞拿著一條浴巾進來:“我給你拿了條浴巾,新的。”

說著,她遞了過去。

藺晨接過放到床旁,指著一旁的椅子:“坐。”

沙輕舞局促的坐了下來,挺直背,儼然一副好學生模樣。

“明天晚上部門組織打羽毛球,你要是沒事的話,一起去吧。”他收拾著東西,忽然說。

沙輕舞眨了眨眼睛,不安的拒絕:“我、我答應紀律師,同他一起去Y市跟進案子。”

“去Y市?”藺晨半擡起頭看了她一眼,晦暗不明,“跟進案子為什麽要你一起?”

“呃——”她瞳孔開始閃爍,“小焉和曉晨他們剛好也要去Y市,我想我也沒去過Y市,就當做旅游了。”

話音落,只剩輕柔的音樂聲環繞著寂靜的空間裏。

沙輕舞四指手指扭在一起,微有忐忑。她會答應紀德一起去Y市,完全是因為想要逃離北京,逃離藺晨。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他。

喜歡他,該不該說?

他,是不是為了諸段亦回國的?

而她,又該不該問?

不知道。

無數個問題,都不知道。

驟然,漫長的安靜著。

“咳——”她突兀地打破詭異沈默,“明天中午就出發,所以......”

藺晨跨座在床的一角,手上還拿著衣架和衣服,準備掛起來,聽了沙輕舞的話,他靜默下來,一雙烏黑的眼睛仿若浸了冰水般。

沙輕舞拿捏不好分寸,只能怯怯的說了聲先出去便逃離了。

盯著被她緊關上的房門,藺晨心口微微一堵,煩躁的關了音箱,低頭看著一地的淩亂,漸沈漸深的目光凝聚。

調回國內這件事情他籌劃了很久,因為他知道,如果他不回國,他們就沒有辦法開始。

這次去德國也是臨時工作,因為知道她還在北京,還在梵悅,所以一到德國便馬不停蹄的將工作處理完,然後連夜飛了回來。

可是,她剛剛說了什麽?要去Y市?和紀德?和那個覬覦她的男人?

紀德看了眼又一杯下肚的藺晨,有些苦惱的摸了摸眉骨:“你不是後天才回來嗎?”

藺晨不動聲色瞥了他一眼,深眸幽沈,語氣冰冷:“這就是你的計劃?”

紀德笑:“知道了?”

“是你讓紀老把我遣去德國的?”

“別說的那麽難聽,什麽叫做譴?明明就是資源利用。”

“徇私舞弊。”

“徇私舞弊?不至於吧,最多算個假公濟私。”

藺晨“呵”地一聲輕笑:“還真是無恥的坦蕩蕩。”

紀德灌了一杯酒,沒接話。

沈默的喝了幾杯酒,紀德開口:“放心,此次後,我會和你公平競爭的。”

“公平?”藺晨輕瞇眼睛,“將我支開,然後讓她和你去Y市,你認為是公平嗎?”

紀德訕笑,知道自己此次做法小人了:“不是說了麽,此次之後。再說了,你跑到人家報社掀起風浪,那報社社長可是為了巴結你才將她派來北京做我專訪的,你能使手段,我就不能找良策?”

藺晨擡了擡簾,動作慵懶,潑墨的眼瞳看著紀德,忽然說:“我的申調已經批下來了,回國是敲定的事情。”

微頓了下,他食指敲著酒杯,聲音沈了下來:“紀德,我和她認識那麽多年,你比不了的。”

紀德似笑非笑著:“是麽?比不了?你就那麽有把握她會喜歡你?”

“不確定。”藺晨誠實回答著。

他不確定沙輕舞的想法,一次次的試探都讓他拿捏不準她對他的心思。

但是,當初他也不確定。

也許,愛情根本沒有辦法解釋的,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沒有理由。

當他們穿梭在茫茫人海中,順著川流不息的街道徘徊時,在下一個轉角處相遇,然後對視。

那瞬間,莫名的情愫在空中交匯,形成一條叫做“愛情”的電波。

愛情,本來就莫名其妙,像是他們這樣的,更是莫名其妙。

可是,愛了就是愛了,誰也沒有辦法解釋。

藺晨向來沈默寡言,紀德雖然與他交好,但許多時候他也猜不透藺晨心裏的想法。

一句“不確定”莫名的讓紀德整顆心都吊了起來。

“不確定是什麽意思?”紀德緊張地問他,“是不確定她會不會喜歡你,還是不確定你自己的把握?”

藺晨背抵著墻,默不作聲的推開木窗,伸手撿過桌面的煙盒,敲了根咬在嘴裏,微低著頭點火。

噴吐出一口煙霧,迷離的眼睛眺望遠處,暗自低了低手,拿著火機漫不經心的轉著。

再開口時,聲音沙啞致命:“都不確定。”

他和沙輕舞多年的情分確實無人可比,但往往這也是致命的一點。

會不會,她只是將他當做鄰家哥哥?別無他想?

又抽了口煙,心思沈重起來。

有時候他覺得今晚就不該放過她,就該狠心地把她逼到墻角,要一個答案。

但對上那雙黑溜溜的無辜眼睛,他就心軟了,舍不得了。

一根煙,不知不覺抽完了,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上。

依然心事重重。

紀德開了一瓶酒遞過來:“行了,別深沈了。”

藺晨接過,灌了口,忽然偏過頭,猶疑地問:“你,喜歡她什麽?”

紀德一頓,然後笑:“你這樣光明正大地跑到敵營來刺探軍情可不好吧?”

藺晨也沈沈的笑了聲:“好像是不太好。”

“再說了,你這哪算是問題。”紀德心不在焉的撥弄著花生殼,“喜歡一個人的時候,什麽都會讓你喜歡,可你偏偏就是說不出喜歡人家的理由。要是分手了,別人問你分手的原因,你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所以啊,愛情......根本無理可循,和女人一樣,不可理喻!”

藺晨舉了舉手裏的酒瓶,似是讚同,又灌了兩口。

打車回梵悅的時候差不多淩晨一點多。

藺晨喝了不少,走起路來都是晃的,全程S形。

想來,是真的醉了。

他開門的動作有些大,砰砰聲響,嚇得在廚房煮咖啡的沙輕舞急忙跑出來看個究竟,還沒瞧見藺晨,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酒氣。

沒幾秒,藺晨那晃動不安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從黑暗中走來,沙輕舞忙著上前扶了一把。

“晨哥,你這是喝了多少酒?”沙輕舞皺著眉,有些嫌棄地看了眼一身酒氣的藺晨。

藺晨甩了甩越發沈下去的腦袋,伸手在眉心捏了捏,強制自己清醒。

沙輕舞將他扶進客廳,忙著沖了杯蜂蜜水給他解酒,藺晨沒喝幾口就嫌棄的將杯子丟到一旁,皺著眉頭,像是抱怨:“太甜了。”

被他丟到桌上的杯子晃了晃,溢出不少水在桌面。

沙輕舞沒好氣地將他扔蜂蜜水的賤手一拍,力道有些重,都拍出紅色的印子來了。

然後端起水杯,狠狠地給他灌了好幾口,嗆得他猛咳了起來。

沙輕舞冷冷看著他漲紅的臉,冷哼一聲,活該!

當藺晨咳得越發厲害起來,她又於心不忍起來,無奈擡起手順著他的背部拍了拍,緩解咳嗽。

瞅了眼滿臉通紅的藺晨,沙輕舞低喃一句:“小焉還說你的自制力跟水龍頭一樣,關大關小隨你定,我看啊,不過如此,喝酒都控制不了自己......”

藺晨像是聽了個笑話,沈沈的笑了聲:“我的自制力夠好的了。”

沙輕舞不以為然,一邊幫他解開襯衣紐扣一邊敷衍點頭:“是是是,你自制力最好。”

藺晨不樂意了,一手抓住她解紐扣的手,執拗的語氣:“我說的是真的。”

沙輕舞哭笑不得:“我也沒說你是說假的呀!”

是不是全天下喝醉酒的成熟男人都會這樣?醉後幼稚?

藺晨覺得自己受到了質疑,有些不甘心,握沙輕舞的手突然用力,然後猛地將她一拉,她便猝不及防的倒在他的胸前。

隔著一層襯衣沙輕舞也能感受到他滾燙的肌膚和狂熱的心跳。

赫然,她怔楞片刻。

藺晨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,伸手覆上她的後腦勺,用力壓了下來,硬生生將她唇壓到他的唇上。

酒的辛辣和煙的香醇錯綜覆雜地縈繞在口腔,滾燙的唇灼燒著她唇瓣。

那一瞬,沙輕舞驚醒,瞪大雙眼,直愕地盯著專心吻她的藺晨。

心,突兀的狂跳起來。

撲通撲通。

那般劇烈。

仿佛,沒有一次是跳在節拍上的。

藺晨喝醉了酒,不太清醒,吻她的時候沒輕沒重,又或者說是故意的,居然將她的唇咬破了。

他粗重的喘著氣,眼簾低垂著,隔著一層迷霧看她,嗓音格外沈啞:“如果我自制力不夠好,你認為這種事還用等到今天嗎?”

聽了這話,沙輕舞不自然的看了他一眼。

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,近到只要她稍微動一下,兩個人的鼻翼就會碰上。

保持著這個動作,她再也不敢輕舉妄動,僵直著眼睛看那近在咫尺的俊臉,任由他說話時候將氣息噴吐到她臉上,癢癢的。

☆、齒輪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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